俞定延沒有理會周子瑜,右手繼續搭在她的腰間,将她牢牢護在懷中,而後一臉挑釁地看向那個意圖不軌的胖子。
胖子大怒,指着俞定延大罵道:“臭小子,敢壞老子的好事,老子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!”
話音剛落,胖子那肥大的手掌就握成拳頭朝着俞定延砸來,在他看來,眼前這家夥比剛才那小子要瘦弱得多,放倒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。
碩大的拳頭襲來,周子瑜再一次驚呆,任她平時再怎麽溫婉靜雅,此刻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也無法再保持鎮靜了,剛才那個男生還躺在地上蜷曲着身子,看上去傷的不輕,俞定延說到底也是個女孩,怎麽可能是胖子的對手?
其實對於從小就調皮搗蛋的俞定延來說,打架早就是家常便飯了,她甚至還把比自己高大的男生放倒過,不過那些人和眼前這個胖子顯然不是一個重量級的,俞定延自問沒有十足的把握,但周子瑜就在身後,她不能輕易退縮。
俞定延把周子瑜往後一拉,右腳上前一步,在護住周子瑜的同時,一拳迎向胖子。一大一小兩個拳頭相撞,俞定延隻覺一股大力襲來,整個拳頭好像骨頭都碎了一樣疼痛,巨大的沖力震得整條手臂都跟着發麻。但俞定延并沒有就此收手,在收拳的一瞬間,她順勢後仰,一記側踢朝着胖子的小腹踢去。
俞定延的跆拳道可不是白學的,雖然時間不長,但已初具成效。仗着靈巧的身法和迅猛的腿法,俞定延在胖子手下并不吃虧,兩人很快扭打做一團。
周子瑜在後面焦急地喊着俞定延的名字,卻被酒吧裏的勁爆音樂聲蓋了下去......
随着厮打越來越激烈,附近的衆多酒瓶被掃落在地,劇烈的打鬥聲終於引來了旁人的注意,很快酒吧老闆聞訊趕來,帶着幾個保安製止了兩人。
徐瑞等人坐的比較近,聽到混亂聲,一眼就看見俞定延正處於事發中心,趕緊跑過來。徐瑞按着俞定延肩頭緊張地問道:“大俞,你沒事吧?”
“放心,那家夥肯定傷的比我重!”俞定延勉強笑着說,畢竟她身上也挨了幾下,右臂還在隐隐泛疼,說完全沒事是不可能的。
俞定延轉身回望,數秒之後,終於看到了愣愣地站在人群中——雙手捂着嘴巴——顯然被吓得不輕的周子瑜。俞定延走了過去,低頭問道:“你怎麽樣?剛才沒傷到你吧?”
周子瑜擡頭望着俞定延,忽然激動地大喊道:“你怎麽可以這麽沖動?随随便便就跟人動手!萬一受傷了怎麽辦......”說到最後,她的眼圈開始泛紅。
俞定延那叫一個委屈,她這麽拼命保護她,到最後就落得一頓罵?
俞定延的脾氣一爆發,連她也控製不住,她毫不示弱地吼回去,“說我沖動?我跟人打架還不是爲了你!難道你想被人輕......”
“薄”字還沒出口,俞定延忽然注意到周子瑜臉上已經滿是淚痕,就再也說不下去了。
兩個人像一對吵架的小情侶,一個冷着臉,一個流着淚,都沒再說話。
這時,周子瑜的高中同學也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,特别是聽說有個同學還被打傷了,二十幾個人立刻湧了過來,吵着鬧着要讨個說法,否則就報警。
剛才的情況很明顯,是胖子先把人打傷,俞定延才動的手,於情於理俞定延都不吃虧。酒吧老闆問清楚狀況以後,陪着笑臉給她道了歉,然後叫來幾個一米八幾的大塊頭保安,半是威脅半是商量地讓胖子也道了歉,賠了兩千塊錢,最後胖子灰溜溜地走了。
那個最先爲周子瑜出頭的男同學看上去傷的不輕,在幾個同學的陪同下被緊急送往醫院,剩下的同學也沒多少心思再玩,陸陸續續的離開了。
徐瑞等人看時間不早,也準備離開,他略帶擔憂地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俞定延問道:“大俞,我們都要回去了。你确定自己真的沒事?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?”
“沒事,你們先走吧。”俞定延說着,下意識地瞥了周子瑜一眼,本來應該跟徐瑞一路走,但現在既然遇到了周子瑜,自然不能扔下她不管。
周子瑜擦幹眼淚,走到俞定延身邊拉拉她的手臂,低聲道:“那咱們也回家吧......”
她正說着,俞定延忽然“嘶”地倒吸一口涼氣,嘴裏連連喊道:“疼!疼!你快松手......”
周子瑜一驚,趕緊放開了俞定延,随後便看到俞定延額頭上布滿冷汗,右臂微微顫唞着豎直下垂,想擡起卻一直使不上勁。
周子瑜驚道:“你的手受傷了?”
俞定延不以爲意地說:“隻是稍微有點疼而已,過會兒就好了。”
周子瑜顯然不信,剛才那番激烈的打鬥還在她腦袋中回蕩,她滿是後怕地說:“不行,你跟我去醫院檢查一下。”
俞定延一口回絕道,“不去,我讨厭醫院。”
周子瑜也一反常態地強硬起來,沉聲說道:“我是你姐姐,現在我說了算,馬上跟我去醫院!”
俞定延張了張嘴正想反駁,一轉頭對上周子瑜“這事兒沒有任何商量餘地”的強硬眼神,不由得微愣,從小到大都沒對她說過一個“不”字的周子瑜,竟然也有這樣一面。
俞定延最終沒能拗過周子瑜,乖乖地到了附近一家醫院檢查,結果——輕微骨折!
雖然不是太嚴重,但還是得上石膏、夾闆,戴固定器。俞定延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右臂被包成一個大粽子,脖子上再挂一條固定帶,别提有多郁悶了,不過身上的疼痛倒确實減輕不少。
等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,俞定延滿臉愁容,想着要是回家見到俞天誠,該怎麽解釋手上的傷,要是被俞天誠知道自己又跟人打架,還是在酒吧,非得把她另一隻手也打斷不可。
周子瑜好像明白她的擔憂,輕聲說道:“你放心吧,我打電話跟媽媽說晚點回去的時候順便問過了,叔叔不在家。”
“那這傷怎麽辦?”俞定延苦着臉說,“我明明沒事,你非得讓我去醫院,你看看,包紮的這麽難看,回去想瞞都瞞不住。”
此刻的周子瑜已經從驚吓中緩過勁來,用一雙水亮的大眼睛瞪着俞定延,嬌聲嗔罵道:“都骨折了還說沒事!知道保護别人,就不知道保護自己!”
說着,周子瑜快步走向前去,大有一種不理俞定延的氣勢。昏黃的路燈将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俞定延腦中回想着她的嬌嗔聲以及那似怒非怒的樣子,傻傻地笑出聲來。
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,一向習慣早睡的周萍女士擔心女兒的安全,一直在客廳等着。聽到門響立刻迎了上去,看見俞定延右臂上被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,立刻愣住了。
“定延,你的手怎麽了?”周萍女士驚訝地問道。
俞定延還沒開口,周子瑜就搶先說道:“媽,我不是打電話跟你說了,我參加高中同學聚會時恰巧遇到定延和她的同學,我們玩了會兒就一起回家。誰知道路上遇到一輛橫沖直撞的摩托車,定延爲了救我就被擦傷了,所以我們去了趟醫院才回來。”
俞定延聽着周子瑜半真半假地說着,臉上露出驚詫的目光。沒想到周子瑜這個乖乖女也會說謊騙人,不過比起如實說在酒吧打架而受傷,周子瑜說的要更容易讓萍姨放心,也不會惹得俞天誠大發雷霆。俞定延權衡過利弊之後,決定配合周子瑜把謊言進行到底。
果然,周萍女士聽完這番解釋後松了一口氣,一邊斥責着飛車黨的嚣張跋扈,一邊關切地問着俞定延的傷勢,最後望着周子瑜說道:“子瑜,定延是爲了救你才受傷的,你又是姐姐,接下來這段日子可要好好照顧她。别讓她沾涼水,也别讓她再傷着......”
周子瑜乖巧地點頭一一應下,周萍女士才放心地回屋睡覺。俞定延的右臂打了石膏,不能沾水,自然是沒法洗澡的,隻能在周子瑜的幫助下勉強洗了臉,也睡覺去了。
到了國慶假期的第四天,吃午飯的時候,忙碌的俞天誠終於從公司回來了,坐在餐桌前,俞天誠一眼看見俞定延受傷的右手,立刻闆着臉問道:“你這手怎麽了?是不是又在外面跟人打架了?”
俞定延知道俞天誠肯定沒有周萍女生這麽好糊弄,她撇撇嘴,正想把昨天周子瑜說的再背一遍,這時周萍女士端着最後一盤菜過來,接話道:“定延完全是爲了救子瑜才受傷的,你可不能冤枉她!”
說着,周萍女士把周子瑜告訴她的話又複述了一遍,俞天誠聽完轉頭又向周子瑜求證之後,臉上的嚴肅之色才慢慢褪去。
俞定延松了一口氣,看來這件事就這麽被遮掩過去了,她下意識地轉頭看了周子瑜一眼,發現她也正朝這邊看來,兩人眼神微動,嘴裏沒有說話,但面上都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。
“來,定延,這是阿姨特地熬的排骨湯,你得多喝點。”周萍女士笑着給俞定延舀了一碗湯,又叮囑周子瑜道:“子瑜,定延的手不方便,你離她近,記得多給她夾菜。”
周子瑜自然又是乖乖應下。
俞定延滿臉愁容地看着碗裏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飯菜,雖然家裏的東西确實比學校食堂好吃,但是也不用這麽誇張吧,她哪吃得完這麽多?不過當她注意到周子瑜每次把魚肉、排骨等放進她碗裏之前,都會先把大的魚刺、骨頭剔除時,心裏頓時暖烘烘的,很快低下頭去,用左手笨拙地扒起飯來。
周子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,大概連她自己也沒察覺。